有位西方的发展学者说：贫穷是一种生活方式。言下之意是说，有些人受穷，是因为他不想富裕。这句话是作为一种惊世骇俗
的观点提出的，但我狭隘的人生经历却证明此话大有道理。对于这句话还可以充分的推广：贫困是一种生活方式，富裕是另一
种生活方式；追求聪明是一种人生态度，追求愚蠢则是另一种生活态度。在这个世界上，有一些人在追求快乐，另一些人在
追求痛苦；有些人在追求聪明，另一些人在追求愚蠢。这种情形常常把人彻底搞糊涂。洛克先生以为，人人都追求快乐，这是
不言自明的。以此为基础，他建立了自己的哲学大厦。斯宾诺莎也说，人类行为的原动力是自我保存。作为一个非专业读者，
我认为这是同一类东西，认为人趋利而避害，趋乐而避苦，这是伦理学的根基。以此为基础，一切都很明白。相比之下，我们
民族的文化传统大不相同，认为礼高于利。义又高于生，这样就创造了一种比较复杂的伦理学。由此产生了一个矛盾，到底该
从利害的角度来定义崇高，还是另一种先验的东西，叫做崇高，举例来说，孟子认为，人皆有恻隐之心，这是人先天的良知
技能，这就是崇高的根基。我也不怕人说我是民族虚无主义，反正我以为前一种思想更对。从前一种想法里产生富裕，从后
一种想法里产生贫困；从前一种想法里产生的总是快乐，从后一种想法里产生的总是痛苦。我坚定不移地认为，前一种想法就
叫做聪明，后一种想法就叫做愚蠢。笔者在大学里学的是理科，凭这样的学问底子，自然难以和专业的哲学家理论，但
我还是以为，这些话不能不说。对于人人都追求快乐这个不言自明的道理罗素却以为不尽然，他举受虐狂作为反例。当然，
受虐狂在人口中只占极少数。但是受虐狂却不是罕见的品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