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守在政治谈话中的参与
的。一般都是些言辞很犀利的家伙。在讨论结束后,他们就会对我们很友好——非常非常的友好。直到现在,我还和他们中的
一些人保持着很友好的关系。施腾格尔:他们是怎么参与进来的?在旁边听着,然后开始讲出自己的观点吗?曼德拉:他们会
问我们问题。印象中,我还从来没有主动跟他们讨论过政治性的问题。通常我只是听他们讨论。有人会问你问题,然后你再回
答,这样的话效果会比较好。而当你无缘无故地主动提供信息的时候,有些人就会很厌烦,这样一来,效果自然就不太好。所
以,保持点儿距离还是比较好的。有人会问你:“你到底想要什么?”通常他们的意思就是说:“跟我说,你要什么?”你回
答他们。他们会接着问:“我们为你们提供了足够的食物,[你]还担心这些问题?为什么一定要制造麻烦,给这个国家增添
痛苦,还攻击无辜的平民,甚至杀死他们?”这样,你就有机会解释了:“不是,你都不懂自己国家的历史。你们的祖先被英
国人压迫的时候,他们做的事情跟我们现在做的事情可是一样的。这就是历史的教训。”12。与理查德·施腾格尔的谈话施
腾格尔:……麦克·马哈拉吉说过你……在监狱的时候……会为其他犯人打抱不平,这样做是不是违反了监狱的规章制度?曼
德拉:是的,确实是。施腾格尔:但是,最后他们还是允许你这么做?曼德拉:对啊。施腾格尔:怎么会这样呢?曼德拉:不
是,我只是坚持了自己的权利,并向他们表明自己有这个权利。他们必须接受。因为,一个人一旦开始与某些人或事情作斗争
的时候,就连敌人都会尊敬你,尤其是机智的斗争……我会说:“你们这样做是不对的;我都看见了。你们准备怎么解决?好
得很,如果你们不想解决,就得允许我给你们的总部写信;如果总部也不管这件事情,我会给司法部长写信;如果司法部长不
管,我会在监狱部门内部通过各种渠道上诉你们,会把这件事捅到监狱外面去。”这样,他们就害怕了。他们会很害怕……因
为我很坚定,有几次,我确实把事情告诉了司法部长,但是事情没有什么进展,我就偷偷找人把信送了出去,交到媒体那儿。
所以,最后我就跟他们说:“如果你再不注意这样的事情,我可是知道该怎么做的。”……因为之前的经历,他们就会很胆怯
。这样下来,他们也就允许我为其他犯人打抱不平了。13。与理查德·施腾格尔的谈话施腾格尔:现在的年轻的黑人已经感
觉自己和白人没有什么不同了,但是你们这一代人是不是仍然对白人有某种敬畏感?比如你自己,有没有那种残留的……曼德
拉:在白人面前感觉自卑?施腾格尔:对。曼德拉:不是,我可不会这么认为……我们都已经参加自由运动这么长时间了,而
且进出监狱也不止一次了……1952年的蔑视不公正法运动的目的就是……向民众灌输反抗压迫的精神;不要害怕白人、警
察、监狱和法庭……那个时候,有8500人故意违反法律被关进了监狱,这些法律维护了白人的权利,却侮辱了我们,让我
们不能在一起。我们违反法律被捕入狱,通过这类性质的运动,我们的人民就不再会害怕压迫,而且会作好反抗的准备。如果
一个人向法律挑战,然后被捕入狱,之后再被放出来,通常情况下,经过这样的过程,这个人就不可能再会受到恐吓。因此,
跟年轻人相比,比较年长的我们的这一代在白人面前是不会有自卑感的,应该说我们在处理问题上比他们更加成熟。我们知道
,相互沟通是让每个人都信服的最好的方法。这些家伙中的大多数人都没有受过启蒙,他们的思想还没有到达一定的深度去理
解某个问题。所以,当你和他们当面争论的时候,即使语气很平静,没有提高音量,在他们看来[你]……也好像就在质疑[
他们的]尊严和人格的完整性。这个时候就得先让他放松,让他理解你的话。但是有一点是肯定的,就算是监狱里资格最老的
看守,如果你能坐下来好好地跟他谈话,他都会被软化,被你说服……那时候,有一名看守,布恩扎伊尔(Boonzaie
r)中士,这家伙就很有意思……有一天,我们争吵起来,在其他狱友面前,我对他说了一些很难听的话。但是,事后我感觉
自己对他太刻薄了,他那时候还年轻,才20多岁,也很强壮,但是对人很冷淡。那次他确实也有错,不过,我的话还是有点
重。第二天,我去他的办公室,跟他说:“你看,昨天我说的那些话不太好,很对不起你。就算是你错了,我也不应该说那些
,很抱歉。”他说:“你又来了,跟我说话就像在你朋友面前说话一样,你这样说话,还这么悄悄地见不得人似的过来[笑声
]……来找我原谅你。你把那些家伙都叫过来,在他们面前向我发誓以后再也不那么说话了。”我只好把他们叫过来,然后说
:“他说得不错,我是在你们面前指责他的。但是我就这么悄悄地跑过来向他道歉,一点儿都不光明正大,他当然不能接受。
”然后他就说:“哦,那我就接受你的道歉了。”不过就算他那么说了,你也知道……他不会有丝毫的感激之情,感激我向他
道歉……他仍然很傲慢[笑声]……看守们在……职位较高的军官来我们这个区视察的时候,都会很害怕。他们总想去……迎
接这些军官……有一次,我看见远远地走过来一名军官,就想提醒一下布恩扎伊尔,我跟他说:“布恩扎伊尔先生,布恩扎伊
尔,上校过来了!”他居然说:“那又怎么了?怎么了?他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地方,又不是不能走过来,他自己会过来的。我
才不会去迎接他。”[笑声]……他确实非常独立。他是个孤儿,跟我说过他的故事,所以说过那些话之后我才会感觉到歉意
……他在孤儿院长大……他跟我说,在孤儿院大家一起吃早饭或在其他时间吃饭的时候,大家都不说话,因为他们痛恨自己孤
儿的身份,他们没有父母,享受不到来自父母的关爱,我想他的痛苦就源于此吧。我很尊敬他,因为他很独立,确实是的,很
独立而且很好学。他一点都不害怕……我想他已经离开监狱了,应该离开了。所以我才能把这些说出来,要不然我是不会说出
来的,因为那样会影响到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