凡是抗拒的,都会持续:1.一场奇怪的对话——我是谁
方式开车,一般只有两种情况:赶路,或者逃命。而若菱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往哪里去。但若是后一种情形,她又似乎不在乎命
。“万一对面来车怎么办?”若菱想,“那正好!死个痛快!”念头一出,自己都吓一跳!为什么最近老有想死的念头?其实
这种“自我毁灭”式的思想和行为,对若菱来说已经是经年累月的习惯了。“活着好累!”这感觉一直是若菱人生的一首背景
音乐,伴随着她从小到大,每一个场景都不曾缺席。而今晚和老公大吵一架,仍旧是重复过很多次的模式,把她推入哀怨的心
理氛围,有一次凭空跌落在一个未经修葺的乱岗上。心在乱岗,身却又一次夺门而出,想都没想要去哪儿。等回神过来,车已
经在上山的路上爬坡了。突然,车子响了两声,居然熄了火。引擎怎么点也点不着了,仔细一看,汽油早已告罄。“该死!”
若菱咒骂着,伸手在身上找手机。磨了半天,还打来了车内灯,就是不见手机的踪影。“这下好了,手机也没带!”若菱环顾
窗外,一片漆黑。在冬天的雨夜在这样一个荒郊野外的山区,一个没有手机、车子又没汽油的孤单女人。“每次这种是都发生
在我身上,为什么我就这么倒霉?”若菱又忍不住自怨自艾起来。这时,若菱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一线灯光,来自路边不远处的
一间小屋。若菱想:“也许天无绝人之路,试试看吧!”她提心吊胆地走到小屋前,找了半天看不到门铃,鼓起勇气轻轻敲了
敲门。“进来吧!”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。“居然没锁门?若菱起了疑心,到底要不要进去?嗯......先推开门看看再
说吧!;门“嘎”的一声被推开,眼前是一间温暖的小屋,居然还有壁炉在生着柴火,一位面目慈祥的白袍老人,正兴味盎然
地看着她。“进来吧,孩子。”若菱像被催眠了一样,随着召唤进了小屋。“坐吧!”老人招呼若菱在壁炉边的椅子上坐下,
若菱却只顾站着,戒备地看着老人,随时准备情况不对就夺门而逃。老人坐在炉边,向她示意:“桌上有为你备好的热茶。”
她嘴里说着谢谢,脚可没有移动半步。老人一点儿也不在意若菱的防备,笑着问:“你是谁?”“我......我车没油了
,手机没带,需要跟您接个电话......”若菱嚅嗫着。“电话可以借给你,不过你没回答我的问题,”老人摇着头说:
“你是谁?”“我叫李若菱......”“李若菱只是你的名字,一个代号,“老人微笑着坚持到,“我问的是‘你是谁’
.”“我......”若菱困惑了——他到底想问什么?“我在一家外企计算机公司上班,是负责软件产品的营销经理。”
若菱试着解释。“那也不能代表你是谁,”老人再度摇头,“如果你换了工作,这个‘你是谁’的内容不就要改了?”在一个
奇怪的地方,跟一个奇怪的人,进行这样一场奇怪的对话?这个时候,若菱感受到了屋子里的一种神秘的气氛,以及老人身上
散发的祥和和宁静的气质。这种神秘和安详总让人感到震慑。于是她不由自主地坐了下来。“我是谁?”她的心终于在乱岗上
听到这个问题,像山谷回音般地在哪里回响着——我是谁?我是谁?我是谁?而那一瞬间,若菱禁不住回想起过往的种种,潸
然泪下。“我是个苦命的人格,从小父母离婚,只见过父亲几面,十岁以前都由外祖父母抚养。继父对我一向不好,冷酷疏离
。为了脱离家庭,我早早地就结了婚,却久婚不孕,饱受婆婆的白眼和小姑的嘲讽,连老公也不表示同情。工作上老遇到小人
,知心的朋友没几个......”。若菱陷入了悲伤自怜的情绪里,迷蒙中,一生的种种不幸、不公,好像走马灯一样在眼
前闪过。她自己都很惊讶,在一个素昧平生的人面前,居然把酿了很久的幸酸苦楚全倒出来,一点儿也不吝啬。老人的目光现
出同情。“这是你的一个身份认同,”他缓缓地说,“一个看待自己的角度。”“你认同自己是一个不幸的人,是多舛的命运
、不公的待遇和他人错误行为下的受害者。你的故事很让人同情,不过,这也不是真正的你。”“等一等!”她的心念突然一
动,“我天生聪明伶俐,才华横溢,相貌清秀,追求者多!我是清华大学毕业的高材生,收入丰厚,我老公......”张
嘴就提起了老公,却又嘎然而止。“是,是,我知道,你很优秀!”老人理解地点头,“但这又是你另外一种身份认同,也不
是真正的你。”若菱刚刚被激起的信心又告瓦解,低头沉思。“老人到底想得到什么答案?”若菱一贯好胜心此时蠢蠢欲动,
她想,老人显然不是要找一般世俗的答案,我就朝哲学、宗教的方向试试看!于是她答道:“我是一个身、心、灵的集合体!
”说完,她有些得意地看着老人,心想:“这回,总应该答对了把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