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活着

2024-07-29 11:43  瀏覽數:506  來源:804713445    

我比现在年轻十岁的时候,获得了一个游手好闲的职业,去乡间收集民间歌谣。那一年的整个夏天,我如同一只乱飞的麻雀,
游荡在知了和阳光充斥的农村。我喜欢喝农民那种带有苦味的茶水,他们的茶桶就放在田埂的树下,我毫无顾及地拿起积满茶
垢的茶碗舀水喝,还把自己的水壶灌满,与田里干活的男人说上几句废话,在姑娘因我而起的窃窃私笑里扬长而去。我曾经和
一位守着瓜田的老人聊了整整一个下午,这是我有生以来瓜吃的最多的一次,当我站起来告辞时,突然发现自己像个孕妇一样
步履艰难了。然后我与一位当上了祖母的女人坐在门槛上,她编着草鞋为我唱了一支《十月怀胎》。我最喜欢的是傍晚来到时
,坐在农民的屋前,看着他们将提上来的水井泼在地上,压住蒸腾的尘土,夕阳的光芒在树梢上照射下来,拿一把他们递过来
的扇子,尝尝他们的盐一样咸的咸菜,看着几个年轻女人,和男人们说话。
我头带宽边草帽,脚上穿着拖鞋,一条毛巾挂在身后的皮带上让它像尾巴似的拍打着我的臀部。我整日张大嘴巴打着哈欠,
散漫地走在田间小道上,我的拖鞋吧嗒吧嗒,把那些小道弄得尘土飞扬,仿佛是车轮滚滚而过时的情形。
我到处游荡,已经弄个不清楚哪些村庄我曾去过,哪些我没有去过。我走近一个村子时,常会听到孩子的喊叫:“那个
老打哈欠的人又来啦。”
于是村里人就知道那个会讲荤故事会唱酸曲的人又来了。其实所有荤故事所有的酸曲都是从他们那里学来的,我知道他们全部
的兴趣在什么地方,自然这也是我的兴趣。我曾经遇到一个哭泣的老人,他鼻青脸肿地坐在田埂上,满腹悲哀使得他变得十分
激动,看到我走来他仰起脸哭声更为响亮。我问他是谁把他打成这样的,他用手指挖着裤管上的泥巴,愤怒的告诉我是他那
不孝的儿子,当我再问他为何打他时,他支支吾吾说不清楚了,我就立刻知道他准是对儿媳妇干了偷鸡摸狗的勾当。还有一个
晚上我打着手电赶夜路时,在一口池塘旁照到了两段赤的身体,一段压在另一段上面,我照着的时候两段身体纹丝不动,
只是有一只手在大腿上轻轻瘙痒,我赶紧熄灭手电离去。在农忙的一个中午,我走进一家敞开大门的房屋去找水喝,一个穿着
短裤的男人神色慌张地挡住了我,把我引到井旁,殷勤地替我打上来一桶水,随后又像耗子一样蹿进了屋里。这样的事我屡见
不鲜,差不多和我听到的歌谣一样多,当我望着到处都充满绿色的土地时,我就会进一步明白庄稼为何长得如此旺盛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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