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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这黑暗又仿佛只有一瞬,宛如石头相击时迸发的火星般短暂。 陈迹无法控制自己的身躯,只能听。 风声、
雨声,甚至还有船桨划动水面的声音,仿佛有人用一叶扁舟,载着他穿过黑色云海。 陈迹想冲破黑暗,但身边的一切
如胶水般粘稠,让他无法挣脱。 黑暗外,突然有人语气轻松的说道:“周大人,没有十足把握,我们也不会亲自登门
。见到我们的那一刻,要么您好好配合,把景朝在洛城的谍探给抓出来,要么我们让您生不如死,没有别的选择。”
却听一个中年人震怒道:“不知我到底所犯何事,竟劳动两位在我府上大开杀戒,我并不认识什么景朝的谍探!” 先
前那轻松的声音道:“上个月二十七日,您宴请匠作监李大人在东市白衣巷名竹苑饮酒,席间您从名竹苑赎回翠环姑娘赠予他
,然而这翠环姑娘偏偏是个景朝的谍探,她已经把您供出来……不用我继续说下去了吧?” “翠环姑娘是谍探与我有
何关系?我之前与她从无往来!” “你想要证据?” “对!” 屋子里,有女孩笑了起来:“我密谍
司杀个谍探,何时需要有证据了?” 那位被审问的周大人不再说话,房间里安静下来,唯有粗重的喘息声。
房间里,瓷器碎了一地,摆放装饰品的博古架也碎裂了,如一片废墟。 废墟之中,七八具尸体扭曲躺着,只剩下一个
中年男人跌坐在地,头发散乱模样狼狈。 在他对面,一名年轻人身着黑色干练劲装,神态轻松玩味,不远处,还有一
个身姿窈窕的黑衣少女蹲在太师椅上看戏。 这两名黑衣男女看起来不过二十岁上下,却杀了一屋子的人。 黑
暗中,陈迹忽然感觉,这些话语声像是一只手,抓住了正在沉入深渊的自己,从地狱重新拖回人间。 “周大人,你在
洛城还有哪些同僚?现在不想说实话也没事,咱们还有一整晚可以消磨,”年轻人笑着说道:“稍等一下,我们把你藏匿在柴
木巷的家眷带来,再看你愿不愿意说……” 下一刻。 屋内的一具尸体骤然坐起! 嘶! 陈迹
猛然呼吸,如同溺水之人重获新生,贪婪的呼吸着。他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,打破了屋里的沉闷。 陈迹从地板
上坐起身来,只觉得脑子昏昏沉沉。 他下意识去摸自己腰间的刀伤,那里却什么都没有了。 蹲在太师椅上的
女孩豁然转头:“咦,云羊,你手法生疏啦,怎么杀个人都杀不利索?” 云羊狡辩:“不可能,肯定是他心脏长偏啦
!” “失手就失手,丢不起人?” “那怎么办?” “再杀一次呗。” 此时此刻,陈迹心中
有太多疑惑:自己为何重生,又重生到了哪里,是否还能找到回家的路?如果连重生这样神奇的事情都能发生,那么亲人是否
还能再相见? 他睁开眼睛:“等等,我有话说……” 话音刚落,外面响起脚步声,所有人注意力被牵引过去
。 却见十余名身穿同样黑色劲装的汉子,押着七八人进到院子里来,还有两个八九岁的孩子,一男一女。 趁
着这个空档,陈迹快速打量周围环境:屋子不大,左边是红木书桌,当中是两把太师椅和一张桌子。 书籍、笔墨纸砚
散落着,一地狼藉。 穿越了? 这就是李青鸟所说的梦中世界吗? 自己似乎穿越到了一个刚刚死去之
人身上,却不知道死者生前是什么身份。 陈迹很想停下来思考一下自己的处境,但眼前的危机发生太快,根本不给他
思考的机会。 思索间,十余名黑色劲装汉子将周大人的家眷按在地上跪下,其中一人抱拳禀报:“周成义藏匿的家眷
悉数带到,此女子是他十年前从白衣巷赎身的,两个孩子是他俩的骨肉,一男一女,旁的人是管家和丫鬟。” 这十余
名黑衣汉子面色坚毅,腰后都悬着一柄入鞘长刀。 云羊笑着蹲到女子面前:“这位夫人,您知道周大人是景朝谍探的
事情吗?” 女子将小男孩死死抱在怀里,惊恐摇头:“不知道,我们什么都不知道!” 云羊从袖中抽出细长
的银针来,闪电般在女子胸口刺了一下,女子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,歪倒在地。 气绝。 屋内响起一片哭嚎声
,管家声嘶力竭的问道:“老爷,这是怎么回事啊老爷?!” 周成义却不回答,只是面色阴沉的看着这一幕。
云羊看了看他,又蹲在一个丫鬟面前:“你有没有什么想告诉我的?” 丫鬟结巴起来:“我……我家老爷每月只来
两三次,我们想……想见他一面都难。” 云羊将银针刺过去,丫鬟想躲,可这银针快到根本躲不开,她只能眼睁睁的
看着银针刺进自己胸口。 陈迹下意识的摸了下胸口。 云羊一路杀过去,直到小男孩面前,他笑眯眯的蹲下来
却不看小男孩,而是直勾勾的盯着周成义:“小孩,你爹给你说过什么吗?” 周成义面庞抽动了一下:“你们宁朝以
书礼立国,竟要虐杀一个孩童?” 云羊冷笑一声:“今年春,景朝骑兵南下,杀了我宁朝多少无辜百姓,我用跟你们
讲诗书礼仪?另外,你去年买了个十岁女童养在家中,后又将她送给洛城知府,她难道就不是孩子?周大人,再不交代,你的
孩子可就要死了。” “爹,救我!” 然而,周成义只是微微偏过头去,不听孩子的求救。 云羊吹了
一声口哨:“心这么狠,看来是抓到海东青级别以上的大探子了,让你在眼皮子底下蛰伏这么多年,真让人惭愧啊。”
刺。 男孩气绝倒下。 陈迹默默的看着,那孩子的眼睛还没来及闭上,瞪大了盯着他。 周成义脑门
上青筋跳动。 这时,名为皎兔的少女来到小女孩面前,蹲下身子轻声道:“刚刚你母亲只抱住你弟弟,你看见了吗?
” 小女孩惊恐的点点头。 皎兔又道:“你若愿意跟我走,叫我一声姐姐,我不杀你。” 可小女孩并
未答应,只是茫然无措又恐惧的看向自己父亲。 “这世道,女孩子软弱会吃很多的苦,”皎兔笑了笑,将小女孩搂入
怀中:“别怕,很快的。” 她从发丝间抽出一枚与云羊一样的银针,亲手刺入小女孩的后脖颈,小女孩瞬间绵软的摊
在皎兔怀里再无声息。 陈迹瞳孔微缩。 云羊看着这一幕毫不在意,他来到仅存的管家和陈迹面前:“少年郎
,刚刚算你命大,既然侥幸不死那就再给你一次机会。我们来玩个游戏,你们谁先开口给情报,谁就能活。” 管家立
马膝行向前,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:“两位大人,我说,你想知道的我都说!让我活!” 云羊乐了:“我就喜欢这卖
主求荣的戏码!” 一旁陈迹也开口道:“我没有情报,但给我两刻钟,我帮你把情报找出来。” 管家赶忙解
释:“他不过是个医馆小学徒,能知道什么情报?您听我说!” 云羊看向陈迹,面色诚恳:“你的情报我要等两刻钟
,还不确定到底有没有,所以非常抱歉……啊你!” 他正调侃时,却见陈迹忽然朝管家扑去,将管家死死按在地上。
弹指间,一枚不知何时藏在陈迹手里的碎瓷片,割开了管家的脖颈,可惜他没有太多杀人经验,第一次竟没割到大动
脉。 云羊与皎兔都没出手阻止。 管家惊慌失措间,躺在地上奋力用拳头挥打陈迹的脸颊,可陈迹不偏不躲,
再次攥紧瓷片割了下去。 这第二次抹喉,管家脖颈大动脉才被割破,喷泉般的鲜血迸射而出。 管家死了。
陈迹缓缓起身,他的眼角被管家捶破,手掌也因为将碎瓷片攥得太紧而割伤,鲜血一滴滴坠落地面。 皎兔眼睛
亮了一下。 云羊也来了兴致:“你很想活?” 陈迹喘息道:“我没有情报,但是给我两刻钟,我把情报给你
找出来。” “哦?”云羊挑挑眉毛:“成交,但我只给你一刻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