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进酒152
暗。哈森有着一头红发,他并不像大周男儿一般挽成髻,而是割短了,在脑后潦草地扎着个小辫。巴音在胡和鲁死后被调到了
哈森身边,他跟在后边勒着缰绳,把自己珍惜的兵书包好了放回怀中,谨慎地问“你怎么确信他不会逃跑”哈森挠了把被雨淋
湿的发,任由它们乱糟糟地堆着,说“他打胡和鲁的时候很大胆,用大周人的话来讲,就是很擅长诡道。我听说他是离北王的
小儿子,是个狼崽子,只要有机会反击,就绝不会选择逃跑。”巴音说“他确实很大胆,而且很谨慎。”“比起他的哥哥,萧
驰野是个冲动的人。”哈森说到这里,有些腼腆,“虽然我不是天才,却懂得天才的骄傲。他在沙三营打掉了我们强大的胡和
鲁,不论他怎么警告自己,都会失去一些谨慎。他想赢的念头太强烈了,巴音,我都能够感受得到,他像我父亲一样不容许自
己有任何的退缩。这是他的优点,也是他的缺点。”巴音默默摸着马匹,说“我们会赢吗”“我们一定会赢。”哈森在讲这句
话时双目明亮,极具威势,“他打不过我。”哈森与萧驰野打法相似,作战风格很野,戚竹音和陆广白都先后在他手中吃过苦
头,但是他本人与萧驰野的性格截然相反。他内敛敦厚,甚至有些腼腆,边沙十二部的漂亮姑娘都属意他,可他仅仅被漂亮姑
娘们注视都会脸红。他是阿木尔最爱的儿子,除了他母族的强大,还有他性格的缘故。萧方旭喜欢放养小狼,还喜欢把儿子们
敲得嗷嗷叫,可是阿木尔恰好相反。阿木尔在哈森成年以前,不曾让哈森离开过自己左右,哈森早年打的每一场仗,都是阿木
尔手把手教的。“你也是个天才。”巴音后知后觉地说道。哈森笑出了声,他擦拭着自己的弯刀,摇了摇头,说“我不是的巴
音,我是个普通人,我只是在与天才们的作战中找到了自己的道路。其实北上以前,我很担心在这里遇见萧既明,因为萧既明
和戚竹音是同种类型的统帅,他们比起进攻更擅长防守。你懂吗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防守,而是让你无从下手,找不到能够攻击
的要害,非常棘手。可是萧驰野不同,他很”哈森努力地想着形容词,最后又笑了起来,“我说不上来,但他显然有很多缺点
,并且不想隐藏。”“那他就是骄傲,”巴音驱赶着马匹,到了哈森身边,抬起拳轻碰了一下哈森的肩膀,“你是我们新的大
俄苏和日,是大漠的雄鹰,还是朵儿兰未来的丈夫,不论你怎样谦虚,在我们眼里,哈森,你就是神明赐予悍蛇部的天才,你
不比任何人差劲。”“感谢你,”哈森说,“好朋友,你早该来到我的身边。”两个人相视一笑,忽然听见夜色里传出几声急
哨。哈森仰头看着天,雨珠滴答在他的眉间,不再像白昼时那么瓢泼。他拍了拍马匹,看向图达龙旗的西面,说“我们该收网
了。”哈森的精锐根本没有投入战场,他放在萧驰野面前的都是原驻在图达龙旗东侧的普通队伍,不仅如此,他在东山脉设置
的大部队死死咬住了朝晖,让朝晖没有办法掉头下来支援。前往交战地的道路又都被封死了,他把图达龙旗变成了一只口袋,
套住了萧驰野。萧驰野没有退路,哈森早在东侧为他准备了养精蓄锐的主力,即便萧驰野选择了逃跑,哈森也会紧跟着驱马追
赶,让暴露出背部要害的萧驰野再次成为猎杀对象。马蹄声再度响起,这一次伴随着火把,从东侧直接压了过来。疲惫不堪的
禁军只能后退,雨虽然歇了,可寒意倍增,就连澹台虎都不得不呵着冻僵的双手。萧驰野走在泥浆里,背后是士兵们的喘息声
,他们得尽快退回图达龙旗的沼泽地。但是哈森没有错过这个机会,他的精锐在白天吃饱了肚子,这会儿把马鞭抽得震天响,
根本没有给禁军退后的时间。分散成股的禁军藏匿进灌木丛草野,然而哈森的部队仔细探查,不给他们藏身的地方。骨津耳朵
灵,很快就听出马蹄是朝这里来的。萧驰野抬臂擦了把面颊,回首看着漆黑的夜。火光陡然点亮了天际,哈森的骑兵像是盘踞
在不远处的鹰,两翼骤张,宛如滑翔一般直冲而来。“主子,”骨津牵出自己的马,“你先走”“你上马往北,”萧驰野站在
原地,“一路传递军情,让他们回撤到沼泽地。告诉澹台虎,不要恋战,马上就撤。”边沙骑兵越来越近,萧驰野甚至听见了
马匹呼哧着热气的声音,骨津在原地犹豫了片刻,萧驰野镇定地说“我这里有数百人,边打边退不成问题,等退回了沼泽地内
再做打算。”骨津知道萧驰野此刻绝不会改变命令,便翻身上马,一抽鞭,冲进了夜色。哈森已经看见了人影,骑兵们打起了
哨,像是在大漠里围剿野兽一般。他们不靠军旗传递消息,哨声从中军飞速传递向两翼,紧接着两翼骑兵勒转马头,汇聚到了
中军,把展翅的鹰变作了笔直的箭,靶心就是萧驰野兵贵神速。哈森知道犹豫的后果,对萧驰野必须要速战速决,否则等他退
回沼泽地,获得了喘息的机会,就很可能引出下一场奇袭。“就是他”巴音紧跟其后,手指向萧驰野,用边沙话大声喝道,“
萧驰野”哈森扯下了弯刀,同时伏低了身,不需要巴音特意提醒,他已经认出了萧驰野。萧驰野的个头、形貌都太过显眼,那
抿紧唇线回首的神情简直与萧方旭如出一辙。萧驰野拧了把湿漉漉的布条,迅速缠紧了虎口。他看着骑兵逼近,被哈森那一头
红发给拉走了目光。他默数着距离,就在哈森的马要撞到绊马绳时,哈森忽然侧身垂臂,一刀削断了藏在草间的绊马绳。后方
的骑兵顺利奔入。前奔的骑兵们挥着弯刀,可是萧驰野没动。边沙的马蹄眨眼间陷入陷马坑,再次滚摔下不少人。前方的人摔
下地,后方的哈森像是早有预料,适才缓下的那一步就是试探。萧驰野抬指,禁军跳过灌木丛飞奔起来。哈森的马呼哧着热气
,他再次吹响了哨。这仓促间挖出来的陷马坑不够深,他们能够直接越马过来了,紧追在萧驰野背后。哈森的目标清晰,就是
萧驰野。只要杀掉了萧驰野,散开的禁军就群龙无首,图达龙旗沼泽地内的粮车也会顺理成章地落在他们手中。萧驰野踏破了
泥浆,身侧已经追上了一匹马。马上的边沙骑兵用边沙话冲萧驰野呵斥着什么,萧驰野一个前跃,稳稳地蹲身避掉了挥舞来的
弯刀,紧跟着削断了边沙骑兵的马鞍。马匹被刀锋威胁,受惊地乱了脚步。萧驰野擒住骑兵挥刀的手臂,却没有砍,而是借着
力道翻身上马,骑兵不堪重力地滚下马背,摔起了泥浪。勾马部的马换了主人,狼狈地甩动着头颅,颠着脚步不肯再跑。后边
的哈森已经迫近,萧驰野夹紧马腹,勒住缰绳,迫使马匹斜倾撞了过去。哈森追得太急,两马相撞时泥汤迸溅。狼戾刀直削向
哈森的前胸,那刀势凶猛,哈森不敢大意,全力格挡。好重哈森双臂一沉,弯刀险些在萧驰野的力道下脱手。他立刻明白萧驰
野的臂力了得,于是避开了萧驰野劈砍时的锋芒,不再跟萧驰野硬碰。后边陆续追上的骑兵们贴着马背,萧驰野胯\下的马匹
不安地躁动着,他们伸出弯刀一齐钩断了这匹马的前膝。马儿痛苦地嘶鸣,整个前身栽向泥洼。萧驰野滚身下马,已经被包围
住了。边沙骑兵们绕着萧驰野形成圆圈,奔逃的禁军们骂了声娘,喊道“他奶奶的,总督掉了”还没有蹿进图达龙旗的禁军立
刻掉头,拔刀扑进了骑兵群。他们有样学样,只要挂不住边沙骑兵,蹿不到人家的马背上,就砍断马腿,让边沙骑兵滚下来。
他们牢牢记着萧驰野说过的话,边沙骑兵不擅长站在地上跟人短兵相接。但那是针对一直在北方跟离北铁骑交锋的部队。哈森
在南边是跟大周最好的步兵打仗,与他相互摩擦的是陆广白,而萧驰野对伏击骑兵的经验总结都来自于陆广白。哈森的精锐根
本不害怕落地,相反,他们在下马以后面对禁军时相当从容,甚至不需要缓冲的时间,滚地后起来的瞬间就能打。干一路没有
败过的禁军们不约而同地骂道。这他妈的比我们还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