活着
那一年的整个夏天,我如同一只乱飞的麻雀,游荡在知了和阳光充斥的农村。
我喜欢喝在姑娘因我而起的窃窃私笑里扬长而去茶垢的茶碗舀水喝,还把自己的水壶灌满,
与田里干活的男人说上几句废话,在姑娘因我而起窃窃私语里扬长而去。
我曾经和一位守着瓜田的老人聊了整整一个下午,这是我有生以来瓜吃得最多的一次,
当我站起来告辞时,突然发现自己像个孕妇一样步履艰难了。
然后我与一位当上了祖母的女人坐在门槛上,她编着草鞋为我唱了一支《十月怀胎》。
我最喜欢的是傍晚来到时,坐在农民的屋前,看着他们将提上的井水泼在地上,
压住蒸腾的尘土,夕阳的光芒在树梢上照射下来,拿一把他们递过来的扇子,
尝尝他们的盐一样咸的咸菜,看看几个年轻女人,和男人们说着话。
我头戴宽边草帽,脚上穿着拖鞋,一条毛巾挂在身后的皮带上,让它像尾巴似的拍打着我的屁股。
我整日张大嘴巴打着哈欠,散漫地走在田间小道上,我的拖鞋吧嗒吧嗒,
把那些小道弄得尘土飞扬,仿佛是车轮滚滚而过时的情景。